今年3月,教宗方济各(Pope Francis)会晤了阿根廷总统克里斯蒂娜•费尔南德斯(Cristina Fernández),这是他首次与某个国家的国家元首会面。这两个阿根廷人之间的会面场景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反差。教宗身着一袭白衣、神态安详,费尔南德斯则身着寡妇穿的黑色丧服、涂着眼影,看上去有点卖弄风情。
"哎哟,我能这么做吗?"费尔南德斯一边说着,一边碰了碰教宗方济各的衣袖,然后像个女学生一样咯咯笑了起来。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,喃喃自语道:"我从未想过能与教宗会面。"
对于一名以专横作风和说话刻薄而著称的政治家而言,摆出这种谦卑的姿态是不常见的。正如费尔南德斯曾经说过的那样:"你们唯一应该惧怕的是上帝——此外对我也要有一点点惧怕。"但在上周,她却扮演起了另一种不常见的角色:病人。
两个月前头部受到碰撞之后,60岁的费尔南德斯被诊断为脑血肿,并迅速入院治疗。尽管这只是一项例行程序,但她的被迫离开几乎引发了宪政危机,阿根廷的各种问题也因此演变到最严重的程度,简直可以就此拍一部阿尔莫多瓦尔(Almodóvar)式的电影了。
费尔南德斯的民粹主义模式(拉美"粉红色浪潮"(pink tide)的组成部分)正在失去光泽。亚洲驱动的大宗商品价格暴涨正在走向终点。十年来,这波暴涨一直推动着拉美第三大经济体的增长。在被世界各国领导人忽视的同时(上月20国集团(G20)圣彼得堡会议上,轮到费尔南德斯发言时,与会代表却拔下了自己的耳机),她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也在急剧下滑。费尔南德斯经常性的偏头痛和脆弱的健康状况令一些人怀疑,她是否是一个"濒临神经崩溃的女人"。
2003年,这名巴士司机的女儿在世界舞台上的首次亮相几乎同样具有戏剧性:那一年,她的丈夫内斯托尔•基什内尔(Nestor Kirchner)出人意料地赢得了大选。她与丈夫是在法学院读书时认识的,在步入政界之前,他们都曾担任负责恢复止赎房产的律师——在一个违约了1000亿美元债券的国家,这种背景简直再合适不过了。
在费尔南德斯的辅佐下,作为总统的基什内尔对债权人实施了债务重组,并向能源、健康和教育领域注入补贴。这对夫妇向阿根廷最大的利益集团——从传媒公司、法官到农业游说组织——发起挑战,他们抨击帝国主义,并以更大的力度强调阿根廷对南大西洋英国属地福克兰群岛(Falkland Islands)的主权。与此同时,载满大豆、驶向亚洲的货轮,将阿根廷的经济增速推升至中国的水平。该国的贫困人口大幅减少。基什内尔夫妇利用民众对胡安•庇隆(Juan Perón)和艾薇塔•庇隆(Evita Perón)夫妇的追忆,策划了一个通过轮流出任总统来无限期执政的计划。庇隆夫妇奉行民粹主义,创立了有阿根廷特色的民族主义运动。
基什内尔夫妇所称的"模式"就此诞生,费尔南德斯所谓的"辉煌十年"也就此起步。这或许更应该被描述为一连串的好运气,而且这些好运气现在明显正在消散。
阿根廷历史上的一个永恒问题是,它无力管理繁荣。如今,该国通胀率估计高达25%,外汇管制和普遍的管理不善消耗了该国经济的元气。实际上,就连阿根廷的部长们也不相信官方的通胀数字。去年,西班牙石油公司雷普索尔(Repsol)在阿根廷国有能源企业YPF的多数股股权被阿根廷政府没收,极大地损害了企业界的信心。而与拒不让步的债权人展开的斗争,已使该国被挡在金融市场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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